与其感慨路难行,不如马上出发。

2.回忆之沙

(不打基谷的TAG了2333有缘人来看吧,这系列还得写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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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感觉有什么东西拉着他的脚腕,动作和力道都十分克制,至少没把他直接绊倒。

他低头一看,是忍冬的白色花朵正努力仰头看他,夏佐顺势蹲下说:“今天不能陪你们啦,海兰德尔大人让我帮他收拾温室。”

忍冬不满的晃着枝条,夏佐笑了:“等晚上再凉爽一些的时候吧。”

忍冬窸窸窣窣的退回了爬架,夏佐拿着书走入结界中,阳光照射到温室似乎有所减弱,但气温还是一样的炎热。两只被烧得焦黑的石凿水桶倒在一边,坩埚里凝固黑色的流体,高级查尔德海兰德尔走在前面,又回头对他的随从说:“不用管了,你先看书。”

“是的,主人。”

等主人的身影进入到温室后,夏佐扶起那些倒在一边的火焰喷射器的燃料瓶,谁也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表情。

 

时间回到过去。

 

海兰德尔为了进行下一步实验想要启用荒废已久的植物园,这时他的前任副官——夏佐的前辈,可能是因为操作不当的缘故被实验动物给吃了,一觉醒来踪影全无,海兰德尔到现在也没找到这家伙的尸体。

副官撂下一大摊子工作选择死亡了不说,海兰德尔是对人类型生物没有任何耐心的,所以他一边给凯尔司令官发消息,一边开始独自回植物园的旅程,死了就死了,海兰德尔还得称赞一句死得其所,没浪费那副肉体。

但凯尔司令官那边反应神速,副官的继任者几乎和他同时到达植物园,海兰德尔看见一个深蓝发色的查尔德,弱得可以当灰尘一样忽略不计,正扯着干枯的藤蔓推开封闭已久的铁门,那场景让海兰德尔想到艺术馆金色墙壁上挂着的油画,有股说不出的陈旧感。

海兰德尔缓步走过去,带着时速六十四节的热带低压,这再感觉不到压力就说不过去了吧,没见过台风还没看过下雨吗?

正当所有背景板准备掩面纪念又一个低级查尔德的死亡时,愣头青转过身,他和海兰德尔隔着段距离面对面站着,比海兰德尔长得高一些,隐藏在目镜下的面庞看起来还很年轻。

残阳如血,橙红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那低级查尔德似乎愣了几秒,然后在海兰德尔面前半跪下来,自然而然的。

“海兰德尔大人,我是夏佐,凯尔司令官让我来协助您。”

夏佐的声音带着无法让人怀疑的真诚,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缺少的东西,很多时候只是一时冲动夸下的海口,需要用时间和磨难来考验。

 

“我会向您证明我的价值,海兰德尔大人。”

 

海兰德尔感觉这次来了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夏佐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除了少部分时间表现得有些话多外。说真的自从认识了夏佐,海兰德尔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脾气能这么好,原来有人说话可以这么气人,原来自己还能和其他人形生物和平共处,虽然最开始觉得杀了夏佐都是便宜他了,但后来不知不觉怎么就习惯了。

夏佐表现出的忠诚是主要原因,行走在这险恶世界上这么久,海兰德尔从不觉得有人能跟上他的步伐和思路,但夏佐有这个潜质,海兰德尔偶尔能在楼上看见夏佐在院子里处理那帮植物而焦头烂额的模样,还有点想笑。

海兰德尔以前的副手都很怕他,干点什么都战战兢兢的感觉随时都会紧张到休克,相比之下夏佐可谓是胆大到盲目了,除了争奇斗艳一看就觉得危险的花坛不靠近外,就海兰德尔从植物那里收到的反馈,大家居然还都很喜欢夏佐——喜欢他什么,看起来很好吃吗?排骨喜欢糖醋的?

 

有天海兰德尔在温室被噪音吵的不行,出去一看发现夏佐正对着楼前的山毛榉发脾气,山毛榉秃得就剩个树干了,夏佐没戴目镜,脖子还在流血,一脸的强行镇定,难得看到夏佐长什么样,海兰德尔突然从脑中检索出几张年代久远的图片来。

他避世已久,依稀记得以前在每期至少迟到一个月才能寄到手的《首都日报》上看过一则新闻,不知为何好像和眼前的家伙有关。

海兰德尔肯定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他看着夏佐眼底压抑着的迷茫和怒火,许多新生的查尔德都会经历这个阶段,搞不好就走向自我毁灭。

 

还挺令人期待的不是吗?

 

以前的海兰德尔可能会这么想。

 

但海兰德尔现在想知道真相,他要求夏佐留在植物园,自己则是特地跑了一趟帝国首都。

 

上次回首都是几个月还是几年前,区别不大,虽然完全由巫女和查尔德控制,可这么一座城市需要大量人口来维持基本运转,因而也有普通人类居住。

对海兰德尔来说和人类打交道大概是排在人生第一号的厌恶事情,他想尽量避开人调查这件事。

好在他没把夏佐带来的任命书扔掉,耿直的夏佐来的路上也没去拆那封信,那张纸上交代了一点连夏佐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海兰德尔原本打算看过就忘记的,而现在他多了一些思考。

 

位于首都外城的一个破旧神学院,负责教导这附近的人类孩子识字念书,夏佐生前曾在这里任职钢琴教师,这是任命书上写的。

不过事情还得从更早前说起,首都的人类氏族中有一个以演奏为生的家族,极其幸运且不幸的在都城绵延了好几代,在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的首都,要做到不犯事不惹事可以说是非常困难了,因此总会有幸灾乐祸的人想要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如果真的存在幸运之神,大概曾在一时间青睐这个家族,就在所有人打算给这个人类家族颁个世界记录奖杯的时候,却突然传出这个家族和反女神派有染的消息,查尔德们可不会费心调查消息的真假,一夜之间整个家族连坐五十四名亲属全部被处死,从此在首都销声匿迹。

这个事情后来上了报纸头条,放出整整一版面的背叛者的画像,颇有杀鸡儆猴的意思,除了成为无聊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外,这不过是在查尔德统治下随时可能发生的插曲之一,很快便淹没在了每日的挣扎求生中。

但这个家族还有一个幸存者,那是在成人前就与家族断绝了来往,独自生活在外城的某个小儿子。

 

海兰德尔看着眼前的毛坯房。

 

夏佐居住过的房子明显是后来有人收拾过的,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不见了,地面上深浅不一的大块痕迹以及长长的白色拖痕证明这间屋子至少曾有一件大型家具,比如钢琴。

 

哦哦,钢琴。

 

海兰德尔想起了夏佐的办公室里有什么。

 

剩下的家具只有一张木椅,惨兮兮的倒在地面,房间角落有一抹黯淡的反光,海兰德尔走过去拾起那个玻璃瓶。

虽然上面的标签已经被腐蚀,但海兰德尔还是一眼认出这瓶农业除草剂,应该是附近农民们用的东西,需要一比一百五十的稀释使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东西的致死率堪比查尔德狩猎,一口就能送人上天,而帝国一直没下令禁止,其心思昭然若揭。

海兰德尔看了看,瓶底有一处刮擦,墙壁上也有一处,看来夏佐拿到除草剂后没干别的,举瓶就是豪饮——

 

他自杀了。

 

这有理有据的推断让海兰德尔念出白痴两个字。

 

海兰德尔把自杀行为和植物园那个总是精力充沛的夏佐联系在一起,大概夏佐有什么想不开的在喝下除草剂的同时就和人性一起烟消云散了,所以成为查尔德的他才能表现得如此开朗淡定,人性开玩笑似的绕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圈,居然在死后给了夏佐生存的能力。

至于夏佐自杀的理由,海兰德尔只能进行一些推测,目前看来畏罪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在查尔德这边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在家人全灭的情况下自杀也属正常选择。

可是这里的盲点也很大,如果真的是和反女神派有染的相关人士,就算成了查尔德也没必要发展成队友,不允许的背叛无论生死,那么弱的夏佐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所以只有一个说法可以解释得清,夏佐的家族是被子虚乌有的罪名冤枉的,是查尔德内部争斗间的牺牲品,离家出走的夏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某天突然得知亲人全部死亡的消息,无法复仇的无力和绝望让促使他自我了解,偏偏女神还不肯放过他,夏佐最终成为了和杀死他亲人一样的存在。

这故事是够讽刺的了,所有能够看见的线索到这里戛然而止,海兰德尔若想知道更多,需要几个法术的帮助。

他甚至在一开始就打算用法术探究这段过去,所有可能必要性的推证在“是那个夏佐”面前变得没有意义,似乎只要是夏佐的事情就足以让这位高级查尔德做出行动了。

 

海兰德尔离开毛坯房,他绕着神学院走了一圈,有几个人类看见他和他身上的服饰吓得跑开了,几只乌鸦扑扇翅膀飞到天上,灰云沉重的压迫下来,在宣告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雨。

“……”

海兰德尔在神学院的背后发现一片新挖掘出不久的墓地,这些墓碑都十分矮小,看来是小孩子们的埋葬之处。

海兰德尔走过去,他蹲在歪斜的石碑前,用手抹去上面的灰尘,露出粗糙的文字。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隐藏着野兽,希望我们有勇气抵御黑暗,接受悲伤,再次坚强,希望死亡只是另一个开始,希望你们能得到永恒的安息。

 

下面还有一行较新的文字。

 

希望不可饶恕的夏佐老师,能在另一番人生中找到活着的意义,但惩罚永无尽头,夏佐。

 

海兰德尔站起身,离开了首都。

 

死亡究竟是惩罚,还是慈悲呢?

 

这个世界不给弱者喘息的空间,沦为食粮,或者沦为帮凶,哪个选择都不会太好过,最终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一种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和这世界同流合污的人,龟缩在命运的死角,以为闭上眼睛不去看就可以躲避一切,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悲惨的结局,甚至更为扭曲和夸张,要他们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

海兰德尔为夏佐的软弱感到愤怒,当他回到植物园看到与入侵者缠斗的夏佐时,他下决心如果夏佐不能解决敌人,那么夏佐这个人对他来说就没有用了。

所以后来夏佐跪在他面前请求处罚时,海兰德尔有那么一丝庆幸,至少在这无尽头的地狱中他还能帮他一次。

海兰德尔把施过咒语的破碎圆镜交给夏佐,在两人意识相通的一刹那,海兰德尔看到了夏佐的过去。

 

“因为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夏佐……”

 

来自长辈仿佛叹息般的劝说,深蓝发色的少年关上房间的门,隐藏在阴影中。

 

“我要用我的方法来帮助大家……”少年小声说道。

 

因无法认同家族在首都的苟且偷生,毅然决然离家出走的少年委身于外城的神学院,整日与钢琴和孩子为伴。因为本身年纪也不大的缘故,他很受孩子们的喜欢,那些干瘪,像是豆芽菜一样的孩子围绕在半大的夏佐身边,那时夏佐的眼睛还不是金色,而是紫罗兰色,在幽暗的钢琴教室中闪着微光,他还十分年轻,可却过早的透露出一股疲倦感,就算微笑也看不出快乐的含义,整个人低沉而阴郁。

 

“夏佐哥哥,我们饿……”

 

夏佐把为数不多的口粮分给贫苦的孩子们,孩子们就捧着粗糙的食物听夏佐弹钢琴,这可能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只是夏佐总是形影单只,理解他的人从来也不存在。

 

他努力想传授给孩子们一些除了生存技能之外的东西,比如音乐,比如艺术,比如发现美的眼睛,可这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孩子怎么可能懂得从大家族走出来的夏佐的天真心思,钢琴也好音乐也罢,是在食物的衬托下才感觉有所意义,一旦维持不了基本的温饱,夏佐辛辛苦苦为孩子们构建的艺术殿堂就会顷刻间崩塌。

 

欢笑的孩子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或是因为家长受到罪名牵连,或是跟着家长离开外城出去讨生活,能留在他身边的少之又少,夏佐曾无限惋惜一个小姑娘的钢琴天赋,后来他再也没见过她。

 

因此远离了家庭的他继续碌碌无为,无法传授知识也无法得到理解,到后来即便是最爱的钢琴也无法抚慰他的心灵,见过太多悲剧的他太过无能为力,日渐迷失的少年走向成人,他长久的被郁病折磨,活在理智和绝望的夹缝之间。

 

一日,他在报纸上看见了自己家人全部死亡的消息,年轻的钢琴教师表现得相当镇定,他先是穿上外套去买了除草剂,回家后一口喝了整整一瓶,喝完后还拿着教案去上课——也许他以为自己买了假药,完全不知道药性发作需要时间,可死亡毕竟是仁慈的,郁病掏空了青年身体的底子,他甚至没能等到几天后痛苦的肺部纤维化那天,一曲钢琴曲还未结束,夏佐就死了。

 

从那具枯瘦身体里苏醒的是另一个黑暗灵魂,“隐藏着的野兽”,画面被血染红到漆黑,回忆的大门轰然关闭,夏佐窥见了很少一部分,他对自己的无差别屠杀表现出了坦然,不过是查尔德的人之常情,但海兰德尔自作主张的封印的是夏佐和孩子们的美好过去,为什么?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认知上的问题很难得出标准答案,得出“夏佐是特殊的”这个结论已经尽了海兰德尔作为高级查尔德的思考回路的极限了,要求再高点就只能用杀人来表达了。

 

这种记忆与眼前的夏佐不相称,有些事情经历一次就足够,遗忘是种自我保护手段,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是假的,回忆是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面向未来才是真正“生存之道”。

 

当然,如果连魔法都无法抑制蠢动的回忆,如果这真的让夏佐感觉痛苦,海兰德尔会亲手结束夏佐的生命,把夏佐从回忆之手中解脱出来,这是海兰德尔最后的手段。

 

但是啊,在这一切的假设发生之前,不要表露你的软弱,它曾至你于死地,并不在乎再杀死你一遍,那么,现在的你有觉悟了吗,夏佐?

 

时间回到如今。

 

东方,“苍白女士”的圆形身躯缓缓升上夜空,播撒它银色的光辉,海兰德尔翻箱倒柜,总算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他想要的材料。

那是一些黑色的沙粒,黑得活像现实世界被击穿留下的弹孔,黑洞的视界,另一边是深不可测的黑暗与深渊,这是暗月之沙。

黑夜能遮蔽光明,诞生于黑暗之下的暗月之沙也有同样的效果,可以用来制造完全遮蔽记忆的装置。海兰德尔找到材料后才想起他手头没有设备能破坏二氧化硅的共价键,毕竟植物园消防管制很严格,现修一个窑炉是不是太浪费了?

直到他那天撞见夏佐用火焰喷射器清除逃到围墙上部的异叶地锦,那面墙都快被异叶地锦腐蚀塌了,根部已经被夏佐挖了出来,像是心脏一样在泥土上不停跳动。

火焰喷射器破坏力极强,喷出的火舌得有十多米高,烧得异叶地锦抱头鼠窜,看到这一幕海兰德尔顿时觉得事情解决了,他走过去伸手去拿夏佐手里的火焰喷射器。

夏佐被吓了一跳,也没松手,两人抓着火焰喷射器对峙着,看夏佐的表情恨不得当场把火焰喷射器给吃了。

“还有这玩意吗?”海兰德尔问。

主仆俩的思维根本不在一条线路上,夏佐着急解释:“海兰德尔大人,我保证不会把植物园点着了。”

“我就问你这玩意还有吗,我要用。”

夏佐犹豫了一秒钟,说道:“楼上仓库还有一打。”

“都搬到温室去。”

虽然疑惑,但夏佐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干活了。最终借助两个石头桶,七个火焰喷射器燃料的帮助,海兰德尔熔了暗月之沙,模具是他临时找到的铁环,冷却后脱模,随便抛光了一下,成品显露出深褐色,勉强称得上是个挂坠,中央嵌着一枚圆镜碎片,海兰德尔翻过来看效果的时候,圆镜碎片映出他在夜晚显现出暗金色的眼睛。

 

也就是海兰德尔动手能力强,换个人都干不来这个,不信?你来试试不穿防护服喷七个燃料瓶的火感受感受。

 

海兰德尔在挂坠上打个孔随便穿了一条线,离开高温还没散去的温室,他看见夏佐背对温室方向坐在深夜的院子里,手里还拿着两根毛衣棒——看来像是花架上那盆姬吹上的叶子——在织忍冬。

这些忍冬不知道看了什么时尚杂志,突然疯狂迷上了蕾丝边,它们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结果蕾丝没织成,反倒全纠缠在了一起,夏佐蹲着帮它们解疙瘩蹲得都低血压了,眼前发白的告诉忍冬们认清事实,蕾丝边太难了不适合它们。

忍冬们不服了,第二天就抗议似的铺满了半个院子,首先生气的是那些长得高的植物,什么情况,架子还不够你们爬,现在都敢骑老子头上来了?眼看一场植物大战在所难免,夏佐为了植物园的和谐稳定,不得已建议忍冬们放低审美,要是织个围巾啥的他可以试试。

于是现在海兰德尔看到夏佐织的全是平针,裁下来当地毯铺都觉得坑坑洼洼的,夏佐见海兰德尔出现后立刻站了起来,忍冬们向后蠕动退入黑暗中。

“大人,一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没见到您,没事吧?”

夏佐关切的问,海兰德尔觉得夏佐这是在为上午的火焰喷射器的事情做铺垫,所以他打算先发制人。

“这个给你。”

“……”

夏佐接过吊坠,他举起来对着月亮看了一会,又放下手。

“戴着吧,对你没坏处。”

“……谢谢您,海兰德尔大人,我会珍惜的。”

不该提问的时候夏佐总是率先结束话题,他的手微微颤抖,把吊坠套在脖子上。

“然后,让我们来再说说火焰喷射器的事情。”

“是我收拾主楼的时候发现的。”夏佐一秒都不迟疑的说道。

得,隔这么长时间再提这个问题,估计夏佐都能把那天怎么发现火焰喷射器的场景给画下来,绘声绘色向他主人描述一遍,图文兼施,声情并茂,不可未不让人信服。

“我的意思是……很好用,但你得回头收拾一下温室。”

夏佐准备好的话说不出来了,他吃惊的看着海兰德尔,茫然的点头。

“嗯,我知道了,海兰德尔大人。”

海兰德尔回到主楼,他在走廊瞥了眼窗外,夏佐还在院子里,双手捧着吊坠,站在月光下,海兰德尔有一瞬间说不出的心情。

 

不久前。

 

海兰德尔站在看透红尘的山毛榉前,抚着树干。

“夏佐因为钢琴的事情生气了。”

他对山毛榉说,山毛榉瑟瑟发抖。

“你不该那么做的,怎么说这也是我的房子和财产。”

海兰德尔手中散发出墨绿色的光芒,山毛榉静止不动了,枝条全部耷拉下来。

“但他现在已经不记得钢琴了,所以你也一样。”

 

不要让他想起来。

 

海兰德尔从温室的透明穹顶向外望出去,晴空万里,炽热的光线几乎为白,夏日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他脱下工作服搭在椅背,推门走了出去,夏佐坐在一把矮凳上,膝盖上摊着夹满各色书签的图鉴,几棵金边六月雪绕着他的腿转,夏佐听见声音后站起来转身,对海兰德尔行礼。

 

“海兰德尔大人。”

 

夏佐微笑着说道,褐色挂坠在他胸口印出一道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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